取法高古 意趣天成————顧正元的書法藝術解讀
郭列平
顧正元,為人樸實,為藝執著。認識顧正元應該是與他謀面前,那是2005年,我在鹽城書畫院觀看全市十位青年書法家作品展,見到他一件俊秀而充滿靈氣的行書作品,得知正元出生于70年,與我同齡,對他留有印象;2007年,顧正元的草書作品在鹽城市首屆中青年“文化名苑杯”書法篆刻展中又被評為獲獎作品,對他那大氣豪放、沉穩老辣的草書作品留下較為深刻的記憶。
沈鵬先生曾說:“書法要取法乎上,要臨經典之帖,要找源頭,找對源頭。不然,一輩子、兩輩子的功夫都會白搭進去!學書,要心到手到,更重要的還有人品要到。” 長期以來,顧正元一直把沈鵬先生的教導銘記心中。正元在書法藝術的學習中,注重研習歷代法書經典,從經典中尋找創作的滋養,并不斷臨摹,反復揣摩,悉心領悟碑帖之精華,化古出新,為我所用。既下功夫走進碑帖,又下決心從碑帖中走出來,逐步形成自己的藝術風格?!?br />
正元書路純正,注重技法技巧與精神氣象的結合。讀其作品,既有意在筆先之深思熟慮,也有出人意料之臨機生發。點畫精到而不板滯,用筆靈活而不輕飄,行氣暢達而不油滑,墨色豐富而不花俏。尤其是他在作品章法上的苦心經營,使得每件作品都顯得很疏朗通透,有很強的節奏感。氣息高古,格調不俗,文氣詩意,郁郁芊芊,流溢于字里行間,使人能感覺到他飽滿的創作激情和良好的藝術素養。
書法是一門情感化的藝術。書法家用線條去散步,通過點、線來傾訴情感。如果書法中缺少了 “精、氣、神”,是注定沒有感染力和生命力的。正元的書法,形神兼備,氣韻生動,有著極強的感情色彩。他把每個字在書寫時賦于生命,在視角上給人感覺有活生生的靈氣。顧正元的書法以行草見長,于二王、蘇軾、米芾,研習尤深。他堅守傳統,信奉經典,從傳統中走來,卻又能熔碑帖于一爐,近年來,正元致力于隸書的研習,玩味漢隸的博郁、樸茂、雄渾之氣,對《張遷碑》、《西狹頌》、《石門頌》等隸書經典深入研習,回到源頭,博取約出,融古鑄今,化古為我。他的書法作品在古樸中隱含遒勁、靈動,在沉穩中融入率真、飄逸。
正元早已是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,他在書法道路上的成功是其勤奮與才情有機融合的結果,他把古法與意趣,靈動與嚴謹等有機結合起來,展現出不一般的腕底功夫與豐沛才情。古語云,“茍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”,以此謂正元,似不為過。正元對自己也有著清醒的認識與定位,仍躬耕不輟,求索不倦,日日跋涉在精進路途中。他無疑是一位不滿足于現狀能夠不斷超越自我的耕耘者,不斷有新的感悟、新的元素融匯到書法藝術創作中,其作品的格調必有更大的升華,達到更高的境界當指日可待。
(郭列平:書法碩士,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、江蘇省書協常務理事、鹽城市書協主席)
寂寞身姿里的靈性揮發——青年書法家顧正元印象
戴元輔
對于一個習書者來說,長期的臨池摹寫、艱苦的技法訓練,這些還不足以成就“家”。三十年如一日,讓我看見正元習書生涯里寂寞而淡然的身姿,而在這寂寞和淡然凝固成的勤懇中,又讓我看見正元靈氣與悟性油然揮發的可貴一面。
藝術是精神的圖騰,我一向以為,藝術修煉需要很高的悟性和靈氣,那些真正稱得上天才的藝術家,進入藝術創作的狀態,就是與創作對象的心靈對話。作為東方藝術極致的書法概莫能外。筆墨線條功力的形成,并非全然以時間為標尺,而是時間、方法、路徑、悟性等要素的雜糅。正元就是這樣一個有著不凡悟性和靈氣的書法家。
任何人學習書法都絕非是一帆風順的,成就自我也絕非是一蹴而就的。必定是要經受長期的歷練,且當中要面對各種困難和挫折??芍^歡樂與痛苦交織,迷惘困惑與豁然開朗交替,相依并存,循環往復。正元學習書法也是如此,從一開始初涉書道時的不無盲目,到后來確立主攻方向。從不斷地發現問題、遇到困惑,到后來的不斷否定、思索、修正、提升,最終峰回路轉,柳暗花明,在社會上不斷為自己為家人贏得榮譽,其中之艱辛也是不言而喻的。但正元遇到任何困難絲毫不為之所動,而是迎難而上,逐一解決。因此,他在書壇的脫穎而出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了。
自2002年10月正元調進縣合德鎮黨委組織辦公室工作至2012年10月被批準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,恰好十年。這十年,是他悉心研習書法的十年,是我逐步認識正元的十年。1991年從師范學校畢業走上中學教育崗位后,他就傾心于顏真卿《勤禮碑》,每天都要擠出一點時間手摹神追,用心領會。他以不同尋常的刻苦精神,忙中偷閑,燥中求靜,埋頭書案,把書法融入到工作、學習和生活中。寒來暑往,光陰如梭。他對《勤禮碑》的臨習不下數百遍。多年來心無雜念的臨帖功夫,練就了他扎實的書法功底。
到縣城工作后,周圍濃郁的文化氛圍為正元學習書法插上了“翅膀”。他逐漸感悟到學習書法需要一定的書法理論來支撐,書法理論也需要一定的書法實踐來體悟。于是,他尋購眾多名家碑帖,訂閱《書法報》、《中國書法》等報刊雜志。正元對晉人的名碑法帖獨有所愛,用功尤勤。中午利用休息時間摹寫王羲之《圣教序》,字字苦攻求至。晚上就靜心研讀書法理論。白天臨摹的意會與晚上書法論說的詮釋時常在正元心中進行撞擊,形成“共鳴”。在學習“二王”書法一脈相承的體系下,正元對米芾的行書崇仰備至,潛心揣摩,手以心麾,毫以手從,對于字體大小錯落,用墨干枯濕潤,還有字與字之間的俯仰避讓,都有別具一格的體悟。正元還喜歡研習歷代名跡名帖,敢于與古人碰撞,帶著思考、分析和判斷去學習,找到了自己的書體定位。
正元對書法有一定的天賦,有著良好的藝術感覺。正元的行草書以“二王”為主,并融入明清意趣,仔細一品,總會感受到比較濃厚的“二王”氣息。其長是在反復的摹寫之中體味先賢的用筆之法,校正自我的書寫慣性與習氣,以期達到意與古會的目的。正元的行草書給人以線條酣暢、墨色淋漓、一無滯凝的效果。從用筆上看,其蓄勢豐沛、圓滿而靈動,有著剛柔相濟的效果;從結體上看,其書變化有源,溫醇中含奇崛、雄渾中蘊妙趣,能讓觀賞者引起許多聯想;從章法上看,其書既有眾山壓頂氣勢上的布白,也有閑云野鶴般清逸超然的格局,變化甚為豐富。這些形式凸顯出的書藝爻象,是他多年修煉、思考、創造的結晶。我一直以為,觀內涵可辨書家的書外功力。行草書貴在神韻,一味放縱,可能失之于草率,若一味收斂,又可能失之于拘謹。顯然,要揮灑自如,這不光要長期的實踐,還需要才情與學養,也正是這些才情與學養,極大地賦予了正元的行草書藝術既清逸典雅又灑脫率真的風韻。
近年來,正元又以漢碑作為主要的創作方向,主攻隸書,深入傳統,琢磨規律和每種風格的審美取向,不斷地對研習隸書進行打磨。在臨習漢碑的過程中,他不斷體悟并攝取漢碑神理,注重用筆勁健沉著,結體充實寬博,氣勢雄渾,格調高雅。在不斷默自臨習、深自體悟、大膽嘗試的過程中,正元在創作中用篆書的筆法來寫隸書,因此筆畫圓潤而蒼勁。章法也很有特色,字字鋪滿,四面撐足,加上細細的行草款識,給人極強的裝飾感。在書法諸體中,就筆法而言,隸書用筆介于古體、今體之間,既有篆籀用筆的沉靜深入、轉鋒圓厚,又有真書、行草用筆的神氣飛揚、殺鋒取勢與形態變化。在隸書書法創作中,正元還注重篆、隸、行書筆法相融,追求“篆中有隸,隸中有篆”的風格,著力保持漢隸高古樸茂的氣息。將篆書、行書筆法融入隸書,又使他創作的隸書有著厚重古雅,巧拙相生的鮮明意趣。
如今,很多人在為生活而忙碌,正元也不例外。人到不惑,有所惑有所不惑。然書法與他的生活,是一雙永遠共存的左右手。不因匆勞而棄書,更不因書而廢業。工作、生活、書法三點一線。向往書法藝術的更高殿堂是正元一直的夢想,這需要思想、精神、人品、德行的高度統一,需要由技入道的一種升華之境,需要在寂然中享受書寫的樂趣。在今天比較浮躁的大環境下,正元在工作的夾縫中辛勤耕耘著自己的一番藝術天地。正如他所說的:“我會真誠地對待書法,真誠地對待自己,真誠地對待人生。把對于藝術、對于人生的激情與創造堅持到底,把人生追求的樂觀思想與進取心態保持如一。”
“路漫漫其修遠兮。”書法藝術的道路是非常艱苦而遙遠的,相信正值盛年的正元會做得更好,走得更遠。我們祝福正元,也期待正元。
(作者系中共射陽縣委宣傳部副部長、縣文聯主席)
敬畏書法
顧正元
書法藝術承載著幾千年的文化積淀,既是中華文明的標志,又是傳承中華文化的工具,凝聚了中華民族的精神、文化和睿智,無比厚重、深邃和博大。我以為書法是一門很傳統又很深閎的藝術,她伴生著人類文明、記載著民族歷史,是千百年來人們精心培育的一朵奇葩!我們理應十分虔誠地敬畏她……
敬畏乃人之本性、與生俱來,是帶有特別敬重成分的畏懼。正是因有這種敬畏,整個社會才做事有度、為人得當、和諧相處、繁榮進步。而時下卻不盡然。我們身邊常有一些人, 目空一切,追名逐利,沒了道德底線,忘了自己是誰……且不說這些人對法律還有沒有畏懼,僅從他們在道德范疇的言行來看,特別是他們對待優秀傳統文化——書法,敬畏之心竟蕩然無存!
書法之所以能成為一門仰之彌高的藝術,取決于她所承載的深厚的文化內蘊,而形成與筆墨僅是一個過程。她的價值在于看她所表達的作者情感的多少。“書,如也,如其學,如其才,如其志,總之如其人也。”我以為書法最主要的是寫出自己的深情感受,而要表達這種感覺同樣需要一定載體,這就是書法千年的傳統血脈以及書寫者自身多方面的修養。當人的精神修養和表達的形式與書法作品融成一體時,就會達到最高境界,就會出現驚世之作。我一直追求揣摩書家的境界,體會書家的氣韻。我以為生活中最幸運的事便是喜歡書法,中國人最應該做到的事就是把字寫好,人生中最難以做到的是成為真正的書法家。所以才有魏晉以來,書界無一人能比肩“二王”。以“二王”為原點,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前無古人、后無來者。我發自內心地喜歡“二王”的書法,把他們作為理想,朝他們靠近。我以為書法學習之徑途是自我否定之徑途,由不斷之否定而漸續前行。學、施、悟、改是基本途徑。與古帖同行,檢校自己之得失,用筆來丈量與古人之距離,方是大道康莊。劉熙載在《藝概》中說:“高韻深情,堅質浩氣,缺一不可為書。”其高韻深情、堅質浩氣來源于書家的心性、情感、學問修養。書法家個人的審美志趣、情感個性、氣質風度,往往決定藝術的品格,進而決定作品的感染力與震撼力。為此,除了加強書法理論研究外余盡可能涉略多個藝術領域,寫文、撰詩、下棋、品茗……力求深情質樸、真實感人。同時,豐富閱歷、開拓視野,如此書法作品才能植根傳統、別出機杼。略有一點文化修養的人對于一門仰之彌高的藝術,必懷有敬畏之心。這一點,我十分堅信。
余以為,能真正稱得上書法和書法家,起碼要達到“三重境界”。首先是技法純熟。就是臨池不輟、反復練習,形成書寫習慣,技藝爐火純青。凡有志于此者,無論臨帖還是寫碑,都應當靜下心來,心無旁騖,耐得住寂寞,經得住誘惑,下上幾十年苦功,方能收獲,切不可追求速成。像三十年臨池不下樓的智永禪師,用筆寫穿木板的懷素大師,將水池染成墨色的著名書法家張芝,都留下了兀兀窮年、勤奮不已的千古佳話。筆墨當隨時代。我們倡導繼承傳統,追摹古人;更應當呼喚創新、鼓勵創新,集古成今。在書法歷史的長河中,凡有成就者,無不經歷過入古出新的煎熬。其次是學養深厚。中國書學從來都是千秋百代讀書人的心靈結晶和精神產品,其墨跡展示著文化學者閎約深美的胸襟,積跬著他們全部的學養和情趣。古人講,書本詩余,將書法視為作詩之后的余事。實際上,這里詩的意思是思想,詩歌是表達思想的載體,書法是書寫思想的工具。所以歷代大家都重視書外之學,才有“讀書萬卷始通神”的千古名言。我們經常說,許多學者雖然練字不多,但一寫就能看出不俗。而有些人寫了一輩子,字卻俗不可耐。就是因為學者修養好,方能以學養書。書法藝術猶如毛筆在宣紙上舞蹈,筆鋒連綴著書者喜、怒、哀、樂等情感,這是書法獨有的藝術功能。像書圣王羲之的諸多作品摹本所以能流傳于世,就是因為每一件都蘊涵著作者的思維和情感。特別是傳世經典《蘭亭序》,當寫到“天朗氣清、惠風和暢”時,其筆法輕逸秀美;當提到“生死亦大矣、豈不痛哉”后,筆法就變得凝滯沉重,作者的情緒波動躍然紙上。著名書法家顏真卿的《祭侄文稿》更是如此,將痛失親人的哀怨、憤怒和激昂情緒揮灑得淋漓盡致。達到此種境界,并非一日之功。沒有深厚的歷史知識、文學功底、人生閱歷、高尚情趣,是很難做到的。再次是人格可敬。達到可敬的程度,是書法家的最高境界。真正的可敬,不是指獲取多少頭銜,作品的價格多高,一時多么出名,更不是得到多少人的盲目崇拜,讓人感到可畏可怕,而是個人之品德、才情、成就使同業之人由衷佩服,讓所有人由衷敬仰。對此,古人早有成論,“人有多高,書就有多高”。綜觀歷史,凡青史留名的書法大家,像歐陽詢、米芾、范仲淹、毛澤東,無一不是“書以載道”、“人書合一”的追求者和實踐者。我們今天所津津樂道的,雖有其書法精妙的因素,但更重要的是緣于他們超塵拔俗的俊偉人格。他們均是“書法隨功名”的書家大道。正因為書法如此之博大精深,我們怎能敢不敬畏她?
況且,書法技法的解決不是階段性的問題,他需要書法家終生去調整和完善,最終合于自己的審美理想,由此,而成為書法家全面修養體現的承載物,所以,技法的解決又是技進乎道的前提,而合乎道,又是每一個書法家終生要面臨的問題。古人用“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”,來使行者合乎天地道義,最終至于人生高境,為藝即為人,為人即為道,藝進乎道,人至于圣。歷史上一流的書法家,都從這個過程中走過來,如王羲之、蘇軾、王獻之等,他們需要拋卻一些世俗的看法和做法,經過物質財富來去往回,感情的濃淡疏親,權位的高低得失的體悟和釋然,使書法家心胸開闊,思維水平提高,繼而達到藝術的高境界。所以,學書之路從者眾,成者稀,集大成者甚微。書雖一藝,是為末技,其學非小。古今書法大家,筆墨只是形式,只是為表情達意服務的,真正的書法大家,應該是這樣的,不僅僅是對書法技法運用自如,更重要的是學識和道德的提升,書如其人,從書法作品中,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性格思想志趣,追求,情感還有為人等方面,由技術深入到技術后面的精神,把握這種精神具有者的人格,才是一位書法家在藝術創作中所追求的過程。
《書譜》云:“初學分布,但求平正;既知平正,務追險絕;既能險絕,復歸平正。”此乃為藝之道,也是為學之道,更是為人之道。余正經從事書藝的探究,已十個春秋有余,然回首習書之路,體悟書論之妙,悉心創作之辛,可謂令人難以忘懷。近年,又用心漢隸,對于筆法的提按起伏變化有度,線條的通暢清爽含蘊率真,結體的扁方主導和諧均勻,均有些許體察。十余年來,余問道書藝,稍有所悟,略有所得,習書真乃修身養性清雜念,神清氣正存靜心。為此,余之內心對書法充滿著敬畏之情!
甲午年八月十五于開心草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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